第756章 长安的风已经吹到

星,不断闪烁、分析、计算着每一个信息的分量。

  “卢植那老狐狸呢?”他开口问道,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江底的暗流涌动,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目标卢植,仍在永王府内‘养病’,深居简出,极少露面。”鹞子迅速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但每日申时前后,必有密信由其贴身小厮‘卢安’送至城南‘锦绣祥’绸缎庄后院。”

  “绸缎庄掌柜卢福,确认是卢氏旁支,表面经营,实为联络点。”

  “我们的人成功截获过两次传递过程。信笺使用三层特制油纸密封,外层为普通家书问候,内层密信……”

  鹞子从怀里摸出一张极小、几乎透明的薄纸片,上面是密密麻麻、排列奇特的墨点。

  “用的是‘燕山残雪’密本加密,极其复杂,非核心人员无法掌握。目前只零星破译出几个关键词:‘江南已动’、‘火势可期’、‘速决河北’、‘勿惜代价’。”

  “速决河北?”江鲤敲击窗棂的手指骤然停下!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如同刀锋出鞘的刹那寒芒,整个雅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哼,果然如此!”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刺骨的讥诮,那弧度如同死神的镰刀,“

  卢承嗣这老匹夫!他是想用李璘这颗棋子,在江南点起这把虚张声势的大火,吸引我们的目光,牵制我们的力量,甚至……反咬一口!”

  他几乎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好一个驱虎吞狼,金蝉脱壳!这如意算盘,打得真是叮当响!”

  他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混乱的募兵景象,手指重新开始敲击窗棂,节奏比之前更快了一分:“继续盯死卢植!他的一举一动,接触的每一个人,哪怕只是王府里送饭的丫鬟,都要记录在案,分析关联。”

  “那三家豪强,特别是他们之间的钱粮往来、兵力调动、物资囤积的精确位置和数量,务必摸清!”

  “杜家的粮仓,给我画出分布图,标注守卫力量;周家船厂的核心工匠名单,尤其是懂得水战器械和船只改造的,一个都不能漏!还有蒙骞,他和他手下那些蛮兵头目的矛盾,是根导火索,想办法让它‘亮’出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带着一种冷酷的算计:“另外,征粮引起的民怨,是上好的干柴。我们要让这火星,‘恰到好处’地飘到该点燃的地方,让该听到‘哭声’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要让江陵城内外都闻到这股‘焦糊味’。”

  “鹞子”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属下明白!已在云梦泽周边三个征粮最重、杜家管事手段最酷烈的乡里,安排了可靠的‘苦主’。”

  “时机一到,他们就会‘逃’到江陵城来,在府衙前和城东最热闹的市集口‘痛陈冤屈’,声音保证洪亮,故事保证凄惨动人,身上的伤也保证……触目惊心。城里的‘耳朵’,属下会确保他们‘听’到。”

  “很好。”“江鲤”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混乱喧嚣、如同闹剧般的募兵点。

  他嘴角那抹冷峭的弧度更深了,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期待:“让这位志大才疏、被人当枪使的永王殿下,再尽情地蹦跶一会儿,把他的‘讨逆大业’唱得更响亮些。”

  “他蹦得越高,叫得越响,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惨烈,越能惊醒那些装睡的人,越能让躲在幕后的狐狸…露出尾巴。”

  他仿佛已经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长安那座森严殿宇内,年轻的郡王殿下正站在巨大的山河舆图前。

  殿内烛火通明,映照着裴徽棱角分明的侧脸和沉静如渊的眼眸。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正沉稳而坚定地划过黄河蜿蜒的曲线,最终,带着千钧之力,沉稳地落在了长江之畔,那个被朱砂笔重重圈注的圆点之上——“江陵”。

  “长安的风,应该已经吹到了。”江鲤的声音低沉,如同预言,“这江陵的烽烟,烧得……正是时候。”

  ……

  江陵的烽烟,已然点燃。

  李璘在卢植编织的“大义”幻梦、世家许诺的江南王图、以及自身对裴徽深入骨髓的恐惧共同驱使下,在杜、蒙、周三家豪强基于利益而并非忠诚的捆绑下,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割据江南、对抗裴徽的不归路。

  他仓促拼凑的乌合之众,内部矛盾重重、各怀鬼胎的统治联盟,强行压榨而积累的、如同沸腾岩浆般的民怨,以及那如同附骨之疽般无处不在的“不良人”阴影,都如同埋藏在这座繁华城池地基下的无数火药桶,引信嗤嗤作响。

  荆襄大地,这片富庶而饱经沧桑的土地,即将在更加狂暴的风暴中,成为裴徽扫平割据、铲除门阀、再造乾坤的又一个,也是更加血腥与关键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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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流汹涌的长江,默默卷起浑浊的浪涛,无声地见证着野心与权谋的碰撞,等待着吞噬下一个狂妄的祭品。

  而“江鲤”那规律而冰冷的敲击声,仿佛倒计时的鼓点,在这喧嚣与死寂并存的城池上空,无声地回荡。

  ……

  ……

  长安,紫宸殿偏殿。

  长安初冬初雪后的天空,是那种被洗刷过的、近乎冷酷的澄澈,像一块巨大无垠的冰蓝色琉璃,不带一丝云翳。

  金瓦朱墙在初冬的阳光下,反射着一种清冷、坚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芒,每一片琉璃瓦都仿佛淬了寒冰,每一根朱漆大柱都透着金属般的冷硬。

  整个宫阙仿佛披上了一层无形的、冰冷的金属甲胄,隔绝了尘世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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