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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离回神,当然晓得他说的是什么,自己心神不定之际无意间带出来的,正好,让萧九龄还回去。
他道:“《镜照幽明》。”
话语将落,正见得萧九龄蹙眉:“今日值守的是谁?怕不是把你给诓了,这如何能是《镜照幽明》?”
宁离听得奇怪。
这卷秘籍是他亲手从书架上取下,又有谁能够来诓他?
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读,难道还有缺漏错误之处?
宁离忍不住便去看那卷《镜照幽明》,下一刻,轻轻“咦”了一声。视线落处,只见那书页彷佛变了个颜色。微微泛黄的纸张不知何时变得洁白如新,一页一页,迎着天光照射泛出些透明光泽,倒像是玉片串成的书册。
难不成里边还有关窍?。
一侧,萧九龄就见宁离拎着那卷如玉书册,飞快的翻了几页,陡然间面色大变。拈着页脚的手指微微几分颤抖,显然心中情绪翻涌,激动到了极致。
他不免也心如鼓槌:“世子?”
“原来是这样。”宁离喃喃道。他忽然抬起手将那卷书册迎着天光,只是一瞬,彷佛有无形气机涌动,那檐下忽然起了风,远处吹动铜铃,叮当作响。
“我竟然一点没想到,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才是‘明’,竟然拿什么‘冥’来诓骗人,还真骗了那么久……原来这一卷‘明’,是要这样照出的。”
“……”
他话语有一些颠三倒四,听得萧九龄心头一紧,然而看着他似哭似笑,眼泪轻涌,彷佛神飞的颜色,却陡然生出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想。
莫非陛下修习的那功法,其中还蕴有玄机?
他忽然见宁离在面上抹了一把,擦去所有水光湿痕,匆匆将那卷书册递了过来。
“你把这卷《镜照幽明》拿去给行之,告诉他,还有第三条路。”
萧九龄神色一震,失声道:“当真!”
书册正在眼前,他顾不得其他,立时接过,快速翻看几眼,心中默念,顿时心潮彭拜。疑惑,震惊,狂喜……那一瞬时,几乎想要纵声长啸。
“镜,照,幽,明。”萧九龄一字一顿。
宁离点头:“他从前修习的那一卷是‘冥’,如今这卷,才是‘明’。”。
崇文阁前,两人分道扬镳,目送萧九龄匆匆离去,宁离转身去了尚药局。
孙妙应入了宫后,情知宫中有许多医经典籍珍藏,便使人拿了来。如今捧着医经,如获至宝,宁离进去时,这老先生看得是如痴如醉,忘乎其形,连一个眼神也没顾得上给他。
宁离早已经是习惯了的,瞧着那边上有一方矮榻,便先上去坐着。
或许是先前在崇文阁时两番问询,消耗了太多心力,此时竟是困得很,原本只想坐一小会儿,渐渐地,却是睡过去了。
醒来时候鼻端嗅得一阵清苦药味,轻挪了个身,滑下一段短被。想来是睡梦中,有人给他加上的。
宁离有一些渴,便自己斟了杯茶,刚入口就觉得一股子怪味,没忍住吐了出来:“这什么茶,好难喝。”
孙妙应不知何时过来:“这是上好的峡州芳蕊,你可真是吃不来细糠。”
宁离:“……”孙大夫又暗暗的骂他!
他心想这峡州芳蕊自己从前也尝过的呀,只是觉得微苦,哪儿像如今这般难喝的很,都有一股作呕的冲动。
但说出来孙大夫肯定是不理会的,指不定还要说他本来就不会喝茶!
喝是不可能再喝一口的,宁离将茶碗放下。
他屈着腿坐在矮榻上,薄被像披风一样披在肩上,双手抱膝,情态间隐隐几分可怜,彷佛还像幼时家中。
孙妙应本来还想骂一声牛嚼牡丹,见他这般,到了喉咙边,没能说出口,话顿时也变了一个。
“想好了?”
宁离恹恹:“没有。”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我要改第二个方子。”
这话出乎了孙妙应意料,使得他不由得挑眉:“我还以为你要提第三个药方,没想到是要改第二个。”
宁离道:“醍醐灌顶又不用什么药方,提了又能拟什么?”
却是轻描淡写:“我在阁中找到了《镜照幽明》,若是行之想要习武,废掉修为,重新来一次便好。”。
孙妙应人老心不老,微微沉思,顿时猜到了几分关窍。
“哪个‘明’?”
宁离本要开口,倏忽间心念闪动。却又补上了三字:“昭昭若日月之明。”
孙妙应沉吟道:“他从前修的是错的?”
宁离“嗯”了一声:“崇文阁里的武学经卷上面有花招,寻常读来只有一半,学了便是害人害己的。另一半在底下藏着,要用真气洗炼过全卷,才能够现出真容。”
恰恰宁离拿着那卷《镜照幽明》与薛定襄交手,恰恰宁离没有留力真气悉数灌入,恰恰宁离的境界不止入微、实则是无妄……无意之间,竟将这一卷武学秘籍悉数洗练。
好似顽石入采玉人眼中,磨掉了丑陋的毛藓,剥去了粗糙的皮壳,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