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4章 让裴徽成为天下共敌?

石般矗立在悬崖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谷。

  她手中拿着一个造型奇特、两端镶嵌着晶莹剔透水晶的铜制望远镜,正冷冷地、如同俯视蝼蚁般注视着山下蜿蜒道路上,那支在蜀军严密护卫下、重新启程、如同黑色长龙般移动的队伍。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规,在那面刺眼的“杨”字大旗、杨国忠所在的马车以及李玢那辆依旧显得狼狈的后车上,反复扫过、停留。

  面具下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却并非失败者的沮丧,反而像经验丰富的猎人发现了更有价值猎物时的专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她放下望远镜,对身后如同影子般侍立、气息收敛到极致的几名影杀队员做了几个简洁、独特的手势。

  其中两名队员微微颔首,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滑下山崖,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嶙峋的怪石与茂密的林海之中。

  他们将如同最耐心的毒蛇,远远地、再次悄无声息地缀上杨国忠一行的队伍,成为黑暗中永不闭上的眼睛。

  而甲娘本人,则转身,对另一名负责通讯的队员低语了几句,声音依旧冰冷清晰,不带任何情绪波动,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

  “飞鸽,急报长安主上:目标遁入蜀道,杨子钊率蜀军精锐两千接应,刺杀未果。‘影杀’三队七号(断喉者)、九号(鬼索)殉职。目标动向将持续紧盯,伺机再动。另,”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扫向山下那支规模不小的蜀军,眼神锐利,“蜀军精锐离境接应,人数逾制,动向异常,恐有变。请主上明察,早做绸缪。”

  队员躬身领命,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山风的影子,迅速消失在茫茫雾霭与林海之中,去向不明。

  甲娘最后看了一眼山下已成蜿蜒黑点的队伍,面具后的眼神深邃如寒潭。

  山风猛烈地吹拂着她的黑衣,猎猎作响,她却纹丝不动。

  片刻后,她身影一晃,也如同融入水墨画中的一笔淡墨,彻底融入了秦岭深处浓重翻涌的雾霭之中,再无踪迹可寻。

  山风呜咽,卷走了硝烟,吹淡了血腥,却永远吹不散这权力漩涡中心弥漫的无尽杀机与汹涌暗流。

  秦岭的沉默,仿佛在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

  ……

  “嘎吱——”

  一声沉重、滞涩、仿佛从地底深处挤压而出的呻吟,撕裂了死寂的夜。

  那扇由整块千年乌木雕成的、象征卢氏无上威严与厚重历史的巨门,在两名身着玄色劲装、面覆精铁鬼面、气息全无的死士推动下,如同合拢一座古墓的封石,缓慢而无可抗拒地关闭。

  门扉最终相接,发出一声沉闷如擂鼓的“砰——”!

  这声音并非巨响,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瞬间抽干了方圆百丈的空气。

  门外的世界——夏夜本该有的虫鸣聒噪、穿堂而过的穿林风、远处巡夜家丁刻意放轻却依旧存在的细碎脚步声——刹那间被彻底吞噬、隔绝。

  静思堂,成了漂浮在无边墨色死海中的一座孤岛。

  巨大的空间被精心构筑的阴影统治。

  并非伸手不见五指,而是刻意营造出一种昏黄与深黑交织的压抑。

  唯一的、微弱的光源,是悬垂在中央那张巨大紫檀木嵌云石圆桌正上方的琉璃宫灯。

  灯罩上描绘的仙鹤祥云图样,在凝固油脂般粘稠的光晕下模糊不清,仙气荡然无存,反透着一股阴森诡异。

  这光晕如同一个无形的囚笼,勉强照亮了围坐在桌旁的几张面孔,却吝啬地将他们的下半身和整个空间的边缘拱手让给更浓重的黑暗。

  角落里的黑暗并非虚空,它们如同拥有生命,在光晕边缘无声地蠕动、堆积,仿佛蛰伏着无数贪婪窥视的无形凶兽,只待灯光熄灭便扑将上来。

  空气凝滞得如同熬煮过头的鱼鳔胶,粘稠、厚重,每一次呼吸都需费力地撕扯,带着陈年木料腐朽的深沉气味和龙涎香那价值千金却在此刻显得格外甜腻的芬芳。

  然而,这两种昂贵的味道,却被一种更为原始、更为强烈的气息所覆盖、扭曲——那是源自人类心底最深处的、濒死般的恐惧所分泌的冰冷汗液,混杂着无法抑制的肾上腺素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窒息的酸腐感,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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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雕花的窗棂之外,夜色浓稠得化不开,如同泼洒的墨汁,不见星月。

  只有巡夜家丁手中灯笼那一点微弱如坟头磷火般的红光,偶尔在繁复的窗格上划过一道短暂而诡异的轨迹。

  这红光非但不能带来丝毫慰藉,反而像某种不祥的窥探,每一次闪现都让堂内紧绷的神经猛地一跳,预示着未知的凶险。

  角落,那座青铜瑞兽香炉兀自吞吐着淡青色的烟雾,袅袅婷婷,试图维持一丝世家应有的从容。

  然而,这缕青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被凝重的黑暗和刺骨的寒意吞噬、消弭,对弥漫在整个静思堂内、几乎凝结成实质的沉重与绝望,毫无驱散之力。

  那寒意并非来自地底或夜风,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它穿透锦袍裘衣,直刺骨髓,让指尖冰凉,让心脏在胸腔里如同被冰手攥紧。

  范阳卢氏家主卢承嗣端坐主位,年约六旬,骨架嶙峋,裹在深紫绣金纹的宽袍里更显清癯。

  面容如同被岁月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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