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叛军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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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低沉、雄浑、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召唤,骤然从溃兵洪流的左翼山岗后响起!
紧接着,沉闷如滚雷般密集的马蹄声和整齐划一、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沉重脚步声轰然迫近!
一面面绣着斗大“郭”字和鲜明唐军军徽的旗帜,如同刺破迷雾的利剑,猛地撕裂了侧翼翻腾的烟尘!
旗帜之下,是如林的枪戟和反射着冰冷寒光的铠甲!
“列阵!拒马!”郭襄阳沉稳而冷酷的声音在军阵中响起,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方阵的指挥耳中。
这位同样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名将,骑在一匹神骏的青骢马上,面容如同刀削斧劈般刚毅冷峻,眼神锐利如电,精准地捕捉着叛军混乱阵列中最薄弱的环节。
“弓弩手!目标——溃兵密集处!三轮急速射!”郭襄阳手中令旗猛地挥下,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
“嗡——嗡——嗡——!”三声震耳欲聋的弓弦齐鸣汇成一片死亡的蜂群振翅之音!
密集的箭矢如同三波遮天蔽日的钢铁飞蝗,带着尖锐刺耳的破空尖啸,狠狠地扎入混乱不堪、拥挤推搡的叛军人潮之中!
“噗噗噗噗……”利箭入肉的闷响瞬间连成一片!
刹那间,血花在浑浊的尘雾中凄厉绽放!
哀嚎遍野!
中箭者如同被无形的巨镰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未被射中者也因这从天而降的死亡和极度恐惧而彻底疯狂,互相推搡、践踏、甚至挥刀砍向挡路的同袍,只为推开一条生路。
场面瞬间变成了更加血腥混乱的自相残杀地狱。
“步卒方阵!长枪向前!盾牌护身!缓步推进!碾碎他们!”郭襄阳的指令如同冰冷的铁律。令旗再次坚定挥动!
“喝!喝!喝!”经历过洛阳血战淬炼的唐军老兵排成紧密如山、坚不可摧的巨型方阵,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
前排身材魁梧的力士将一人高的巨盾重重顿在地上,发出“咚!咚!咚!”沉闷如战鼓的巨响,大地仿佛都在震颤。
长枪手则将冰冷锋利的丈八长枪从盾牌上方和间隙整齐地探出,形成一片闪烁着死亡寒光的钢铁荆棘丛林。
整个方阵踏着沉重、稳定、如同巨兽呼吸般的步伐,伴随着震天动地的战吼:“杀!杀!杀!”,开始向前稳步挤压。
长枪如林,无情地刺穿任何敢于靠近的敌人,无论是人还是马,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狼藉的残肢断臂、破碎的兵器和绝望的呻吟。
他们如同一道钢铁的绞肉机,缓慢而不可阻挡地推进。
与此同时,那些跟随李隆基逃出长安、补充进来的两万多新兵,虽然脸上犹带着惊惧和苍白,士气远不如身经百战的老兵那般高昂坚定,但在老兵方阵那山岳般的气势带动下,在求生的本能和对叛军刻骨仇恨的双重驱使下,也爆发出了血性的呐喊。
他们挥舞着手中略显生疏的刀枪,如同决堤的潮水般,从主阵的两翼呐喊着包抄掩杀过来。
虽然阵型略显散乱,冲锋的脚步也深浅不一,但人数众多,气势汹汹,手中简陋的武器也闪耀着复仇的寒光,对已经濒临彻底崩溃、肝胆俱裂的叛军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和侧翼打击。
叛军彻底陷入了绝境泥沼!
前有溃兵自阻,后有张巡玄甲铁骑如附骨之疽般追杀切割,左翼又被郭襄阳的钢铁枪阵和漫天箭雨无情挤压屠戮,两翼还有如同狼群般扑来的唐军新兵!
他们被分割、被包围、被挤压、被屠戮!
每一次绝望的挣扎,都引来更猛烈、更精准的打击,带来更惨重的伤亡。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安庆绪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铁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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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安庆绪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和垂死挣扎的意味,他死死抓住身边仅存的、同样伤痕累累的亲卫队长,“带……带两千步卒!不,一千五!给朕顶住左翼!拦住郭襄阳的枪阵!死也要给朕钉在那里!拖住他们!用命拖住!”
“赵虎!你!”安庆绪染血的手指又指向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骑兵校尉,“带五百骑!就五百!去!冲击唐军的箭阵!搅乱他们!为步卒争取时间!冲过去!一定要冲过去!”
……
每一次分兵断后,都如同从安庆绪这个垂死巨人身上剜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这些命令,不再是战术调整,而是用忠勇部属的生命换取自己片刻苟延残喘的残忍献祭。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忠诚的、或仅仅是慑于他淫威的将领,带着他们最后残存的、同样面如死灰、眼神绝望的部属,高喊着空洞而绝望的口号,如同扑向礁石的浪花,冲向张巡挥舞的恐怖陌刀、郭襄阳推进的死亡枪林、还有那遮天蔽日、连绵不绝的索命箭雨。
然后,如同投入熔炉的雪片,瞬间被吞噬,被碾碎,被淹没在唐军更猛烈、更高效的攻击浪潮中。
每一次短暂的、用血肉堆砌的阻滞之后,是更加汹涌、更加迫近的追击浪潮和更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每一次回头,都能看到唐军那狰狞的旗帜离自己更近一步。
他身边的亲卫骑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