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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疑。

  身为县尉之子,却这般仁厚,他真是撞了大运了。

  这种东家,可遇不可求!

  况且,他要是表现的差了,那丢的也是江纪的脸,今后再有类似的机会,江纪定然不会再帮他。

  抱着这样的想法,到了半闲居,他立马同江纪作别。

  他去杂货间换上伙计专属的罩袍,然后跟在前一日带他的那个王姓伙计身后忙活了起来。

  于是,当叶厘、江纪、余采三人坐在一楼角落里吃饭时,便见他一会儿拎着炭火,一会端着食材,一会又拿起抹布快速收拾上一桌食客留下的杯盘狼藉。

  跑上跑下,真真是什么活儿都能做——除了提笔给食客记食材。

  众多活计中,这算是最体面的活儿了。

  可余采并没有让他干这个。

  但他脸上并不见愤懑,他如其他伙计那般,一直挂着和气的笑。

  叶厘不由在心中暗暗点头。

  不错,心态很平,很稳。

  并没有自持身份,要求有特殊待遇。

  也不因同窗的江纪坐着他却要给人端茶送水就心态失衡。

  这份荣辱自若,倒也配得上余采。

  想到此,他不由悄悄瞧向余采。

  他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余采怎么看。

  余采身为半闲居的东家,对员工的要求自是很高,是以,他不时会向彭希明投去一瞥。

  越瞧,他就越满意。

  这彭秀才身上没有大多书生的酸腐,干活也麻溜,也不知是受了多少苦,才被磋磨成如今的样子。

  唉。

  世人皆苦呐。

  饭毕,外边的雪停了。

  虽然这雪飘了一上午,但积雪只到脚脖子那里,并不影响出行。

  江纪特意多留了会儿,好再捎彭希明一程。

  这叫彭希明颇为感激。

  上了牛车后,彭希明立马道:“江兄弟,过几日月末放假,我请你们夫夫去吃肉丝面。”

  江纪坐在车辕上负责赶车,闻言笑着摇头:“这倒不必,待你手头真的宽松了再说吧。”

  “要的要的,只靠着这份活儿,就能将明年的束脩攒出来。”

  彭希明道。

  咳,等入了腊月,他就求求余掌柜,好在县学放假时,将他这个时辰工变成全天工。

  寻了份这么好的活计,他不回家过年了。

  以后月末县学放假,他也有去处了。

  全天工的工钱,肯定要高些!

  还管饭!

  比如刚才,因他急着走,没法同其他伙计一起吃饭,邢管事就给他打包了三个大面饼还有几个食客们没下入锅中的水煮鹌鹑蛋。

  白面饼子鹌鹑蛋,这伙食堪比过年!

  待会吃两个,留下一个可以当做明天的早饭。

  还有昨日傍晚,他不用提前走,就和其他伙计一起吃的乱炖。

  每人都有一大碗,玉米饼子随便吃。

  乱炖里白菜萝卜豆腐这几样最多,但也有藕片、木耳甚至几片羊肉——好东西都被管事、厨子分了,他们这些伙计,只能吃这些。

  不过,对他而言,这些也极好,再加上汤底是鸡汤,那滋味美的。

  这么一大碗乱炖吃下去,他直到躺进被窝里,心和身都是热的!

  今后他吃饭无需家里人再送粮食、送柴火,真真是一文都不用花!

  他节省出来的口粮,家里可以卖了换做银钱。

  如此一来,明年交束脩时,他是真的不用发愁了。

  而且,也不用再费心思找新的活儿了。

  这空出来的精力,他就能放在读书上了。

  虽说前程无望,可既然背负期待进了县学,那他就不能懈怠。

  还有,这活儿比起抄书,好的简直像是香喷喷的大肉饼。

  冬夜坐在桌前抄书,那滋味,谁抄谁知道。

  灯光暗,伤眼睛。

  小耳房也冷得似冰窖,写几个字他就想起身蹦跶蹦跶好暖暖身子。

  苦。

  特别苦!

  而伙计这份活儿,除了说出去不太好听,真真是哪儿都完美。

  因此,他肯定不能只口头上感谢江纪夫夫。

  这般想着,他就又道:“一顿饭的银钱我还是有的,就这么说定了,看你们何时有空。”

  “这次放假,我还真有些忙碌,我要去拜访之前私塾里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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