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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不知道,是他一个人干的,要是交给别人,他不就威胁不了严警官了吗?”男人哆哆嗦嗦回答。
这些话,警察盘问了无数次,他也回答了无数次,确实没有证据表明他跟严皓的事有关联,所以这一条没算在他的罪名里。
聂城的犯罪团伙里,有屠夫,有打手,还有耳目,但最多的是像孙昆才这种小喽啰。当时他们花了巨大的精力审问那些更中心的人,但张永强一直对孙昆才记忆深刻。
“孙昆才,聂城这个人,我们做过无数分析。”每一个分析都是,聂城不可能留下严皓的命。
聂城这人报复心极强,他为了报复严为民找到线索判了他弟弟聂斌的死刑才抓走的严皓,肯定不会留严皓一命。
张永强来只想要一个结果,一个严老等了三十年的结果。
“聂城和聂斌不一样,聂斌作案血腥,尤其喜欢虐杀。”张永强直视着孙昆才,“但聂城不是,他崇拜那种江湖大佬。”
他们在聂城的几个住处中都搜出过香港犯罪片,聂城的衣着和言行都有对电影的模仿痕迹。
香港片里那种真正的江湖老大,不会自己动手去做这种事,这跟聂城犯罪团伙中的明确分工也都一一对上了号。
“他会把抛尸这事交给谁?我猜,他交给你。”
“没有。”孙昆才摇头。
宋晨瞪大眼睛看着孙昆才:“说谎。”
大概连孙昆才自己都快相信了那些话,所以他的波动特别微小,比江萌说谎的时候还更微小。
但他确实说谎了。
张永强身体紧绷,他克制着冲动,假装很随意的问:“孙昆才,你老婆在楼上跟你孙子过年呢吧?”
孙昆才的脸色变了,他数罪并罚判了二十五年,因为在里面表现好,减刑了两年,出来之后辗转了好几个职业,最后开了这家小面馆。
儿子是早就不认他了,他也过了好几年一个人的日子。
直到前年,老婆看他终于改好了,才偶尔过来看看他,今年过年,儿子终于允许孙子过来吃顿饭。
只是孙子很怕他,大概听了外公外婆说的什么话,不肯跟他呆在一个房间,所以他才一个人坐在店里。
他只想等儿子来接孙子的时候,他说上一句话就行。
就在孙昆才情绪剧变的时候,有辆车停在面馆门口,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的男人,看见面馆还开着灯,走了进来。
他扫了一眼,迟疑问:“怎么了?”
孙昆才胸膛不断起伏。
张永强瞬间变了脸色,他笑了笑:“哦,我们来吃碗面,老板人真好,这个时间还肯做生意。”
年轻男人看了孙昆才一眼,他冲张永强点点头,走出面馆绕到后面去接儿子和母亲。
张永强没再说话,他只是看着孙昆才。
孙昆才痛哭流涕:“他把人给我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交待我把那个孩子带出去丢了,还让我……让我……我不敢说,我不敢说……”
他要是在牢里说了,那聂城在外面的手下弄不死他,就会弄他的老婆儿子。
越不说,他就越不敢说,出来之后就更不敢了,他怕再进去一次。
张永强看着宋晨,宋晨回了个眼神。
这次孙昆才没有说谎,他说的是实话。
“在哪儿?”三十年前,他们几乎把整个江城翻了一遍,孙昆才能把孩子的尸体藏在什么地方呢?
孙昆才说了个位置,他胆子小,不敢带着尸体走太远,也不敢照聂城说的分尸,就想抛到江里。
“你抛到江里了?”张永强脸色剧变。
孙昆才发着抖:“我……我抛完就跑了,但是……但是好像没有落水声。”他不敢回去确认。
“我还以为你们肯定马上就能找到的,我等了好久,等到那个人都执行死刑了,也没等到。”
张永强站起来,对宋晨说:“结帐。”
跟着发动汽车,等江宋二人上车,油门一踩,车子开往江边。
几十年前这里是一片废河滩,经过连年治理,现在已经修成了河岸公园,有花坛和沿河骑行道。
夏天的时候有很多居民会来这里消暑,但现在是冬天,又是除夕夜,在宋晨和江萌的眼里,这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但张永强能看到很多很多鬼影子。
有的带着水,有的不断从桥上往下跳,他一开始还想要救人,定睛一看,跳下来的人没激起一点水花。
还又从江边爬上去,继续往下跳。
他朝宋晨伸出手:“烟呢?”
宋晨赶紧掏口袋,师傅说买包烟散一散就能套话,他立刻就买了揣在身上,还没有打开过。
张永强找了一个开阔处,他点起三根烟,竖在地上,烟飘出去很远,一直散到江面上。
江萌和宋晨站在寒风里,听到张永强说:“一九九五年,十月十五号,上穿白色绒线衫,下穿绿色灯心绒背带裤的四岁男孩,你们有谁见过吗?”
宋晨还没反过来,江萌轻抽口气,张队能看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