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emsp; 如藤攀缠,骨肉相覆。

  江暮雪的所有理智矜持都被剥开了,他赤。裸地、坦荡地接受柳观春的亲昵,柳观春的鼻息就落在他的颈侧,流连不去。

  很烫,灼烧人心,但江暮雪没有避开。

  江暮雪没有束冠,长发披肩,他特地低头看了一眼,发丝漆黑,不是前世的银丝……

  江暮雪沉默的样子,像一尊宝相庄严的神像,他耐心地感受柳观春靠来的极热、亦极温暖的体温,慢慢接受这样一个近乎美梦的现实。

  但他没有抱她。

  柳观春迟迟等不到江暮雪从后拥来的手,心里不满,赌气地问他:“师兄醒了就不认人了?师兄很讨厌我吗?”

  江暮雪听出柳观春怨怪的意思,他的冷淡令柳观春很不满,所以她在朝他发火……但如此肆无忌惮,也有撒娇的意思。

  江暮雪轻扯唇角:“我睡了太久,还不曾使清洁术净衣,身上很脏……”

  柳观春安下心,她想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忍不住笑了。

  “没有,我不嫌弃,师兄怎样,我都喜欢。”

  柳观春在江暮雪的耳边轻轻说着“喜欢”二字,江暮雪的笑意更深,他抬起手,也轻轻搂住柳观春的后背,算是回应她的拥抱。

  在这一刻,柳观春才算是真正安心下来,她软到江暮雪的怀里,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扑簌簌落下,洇进江暮雪的肩侧衣袖。

  “江暮雪,我真的很怕很怕,我害怕你醒不过来……”

  她默默哭了一会儿,她感受到江暮雪环着她的手抱得更紧,她几乎整个人都埋进江暮雪的怀里,她和他贴得好深好深。

  柳观春哭够了,她挣开江暮雪,又快速下榻,从藏宝珠里拿出自己准备好的东西。

  是两根红绳串起来的银珠手链。

  一根系在自己的手上,另一根递给江暮雪。

  见他不明所以,柳观春强行拉过男人白净的手腕,小心缠上这根手链。

  “我小时候家贫,父母去世,家中只有外婆一个老人。外婆平时卖菜、帮人做手工,有时我看她辛苦,也会坐下帮她,是一些给鞋子串珠花的活计……很简单。外婆起早贪黑,攒钱供我读书,拉扯我长大。”

  “你的外祖母……很不容易。”江暮雪记得柳观春说过,外婆就是外祖母的意思。

  柳观春笑说:“是啊,她很辛苦。我小时候睡不安稳,总是惊魂,我们那里,金价太贵,外婆为了给我压惊,就替我编了银珠红绳,还放到寺庙供过,戴上这个,能护命压惊,鬼神不侵。”

  柳观春认真地帮江暮雪系红绳,一圈一圈,打了好几个死结,像是想锁住江暮雪的命线,她真心盼他长生。

  柳观春羞赧地道:“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师兄往后飞升,自是长命千岁、万岁,剑尊神躯又怎会死。”

  江暮雪没有说话。

  他把手递去,与她并成一双,专注地看那一条犹如姻缘红线一般的红绳。

  “我很喜欢。”他说。

  见江暮雪喜欢,柳观春很高兴。

  江暮雪抬眸,又问:“苏无言也有吗?”

  柳观春呆呆地看他,一下子没明白过来,怎么说起小猫了?

  江暮雪却薄唇轻抿,郑重地道:“他不能有。”

  柳观春明白了,这是在宣誓所有权,她嘴角上翘,促狭地弯眸,笑意盈盈:“我知道啦,只给师兄。”

  她只喜欢江暮雪一人。

  第63章 黑山(六)哄睡

  第六十三章

  玄剑宗不喜种植果树花草,院子里大多都是成片的潇湘翠竹,偶有那么一两棵栖凤梧桐作为点缀。

  隆冬天里,仙山风雪骤大,雪絮被风刮得乱颤,砸在梨花木窗棂上,积了累累一堆白。

  明明门外的落雪声簌簌作响,很吵,但柳观春却觉得这点噪音来得很及时,至少屋里不会太过安静,令她无所适从。

  柳观春知道怎么跟昏睡的江暮雪相处,她只要随心所欲,弥补亏欠,尽力对他好就行了,可看着清醒的大师兄,迎上江暮雪那双清寒的眉眼,那种独属于兄长的威压再度扑面而来,竟让柳观春无所适从,她又有点想逃了。

  但柳观春强忍住那种漫上脊髓的战栗感,提醒自己不要退缩,随后她再次掀开被子,爬到江暮雪身边,乖乖躺下。

  江暮雪没有阻拦,他态度沉默,实则是无声的默许,他明知自己和柳观春还没结道侣契合婚,不好共处一室,但他仍不想放柳观春走。

  他的私心,很是明目张胆。

  江暮雪装聋作哑,柳观春装傻充愣,两个人各怀心事,竟有那么一刻钟相顾无言。

  江暮雪问她:“不回房睡吗?”

  柳观春被问懵了,可她从被窝钻出半个脑袋,清亮的杏眸瞥向江暮雪,眨了眨眼。

  她看出男人的眼中并无询问之意,江暮雪明明对柳观春不回房睡的理由心知肚明,他只是以退为进,故意逼柳观春说出背后的原因。

  他想听。

  这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江暮雪执意要捅破。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