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七宗五姓在长安城中真正的力量
他这番话说得色厉内荏,连自己都觉得虚弱无力,毫无说服力。
队伍中压抑的议论声虽然被军官的厉声呵斥暂时压制下去,但那种深入骨髓的不安情绪,如同致命的瘟疫,无声无息地在士兵间蔓延开来。
士兵们看着自家都尉那副失魂落魄、惊弓之鸟的模样,心中的疑虑和恐惧如同野草般疯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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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靠近高大城墙根的一条相对偏僻、湿冷的道路上,龙武军参军郎将岳亚立,这位三人中职位最高、也背负着最沉重枷锁的将领,正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冷峻与镇定。
他是荥阳郑氏在帝国核心武力——龙武军中埋藏最深、也最重要的棋子之一。
他面容刚毅,线条如刀刻斧凿,薄唇此刻紧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仿佛焊死了一般。
唯有他紧握缰绳的手背,那暴突如虬龙般的青筋,和微微不可察的颤抖,才暴露出他内心正经历着何等惊涛骇浪的冲击。
他身后的近千龙武军士兵,步伐相对另外两支队伍更为整齐划一,显示出帝国最精锐部队的纪律性。
但核心的军官和骨干们,彼此交换的眼神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凝重和一丝深藏的、几乎要溢出的恐惧。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水银。
岳亚立的心如同在滚油中煎熬。
郑氏传来的密信,措辞之严厉,要求之决绝,如同最后通牒,甚至明确暗示,他在荥阳的家眷老小,此刻已在家族的“妥善保护”(实为掌控)之中。
他恨!恨自己当初为何要选择依附门阀,恨自己为何成了这盘棋局中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更恨的是,作为龙武军的高级将领,他比黄元俊、张新民更清楚副统帅严武的可怕之处——那是一个用兵如神、心如铁石、对叛变者绝无丝毫怜悯的狠角色!
这三日守城的惨烈,他亲历亲见,士兵们是如何用血肉之躯,一寸寸地扞卫着这座城池。
那些倒下的同袍,很多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
‘与叛军为伍……开门揖盗……’这几个字,像淬了剧毒的钢针,反复刺扎着他作为军人的最后一点良知。
强烈的悔恨如同蚁群啃噬骨髓,巨大的恐惧则像冰冷的巨手扼住咽喉,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几乎要窒息在这无边的黑暗里。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如同念咒般地在心底嘶吼:‘别无选择!别无选择!必须成功!只有成功,家小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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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成了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唯一信念。
他们选择的这条靠近城墙根的路线,高大厚重的城墙在夜色中投下浓重如墨的阴影,将整支队伍完全吞噬其中。
城墙之上,隐约可见值夜士兵移动的火把光点,如同黑暗中飘忽的鬼火。
每一次火光的晃动、位置的改变,都让岳亚立的心跟着猛地一沉,仿佛那跳动的火焰下一秒就会骤然定格,然后照亮他们这支叛军的行踪,随之而来的便是万箭齐发!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青苔的潮湿,更深层地,还混合着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那是白日激战渗入城墙砖缝、融入这片土地的铁证,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这里离那修罗场般的残酷战场,仅仅只有一墙之隔!
岳亚立微微侧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沙哑,对身旁一名跟随他十几年、最信任的队正吩咐:“传令下去,保持绝对静默!眼睛都给我放亮些,注意观察两侧巷道。若有任何异常……立时三刻,全力示警!”
他顿了顿,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声音更低,带着一种托付后事的决绝,“若……若真有不测…你…你带几个最可靠的兄弟,什么都别管,务必……务必护住我在荥阳的……家小……”
这几乎是在交代后事。
那队正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悲愤,最终只能沉重无比地点了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悲凉与绝望,在岳亚立身边的核心军官圈子里无声地弥漫开来。
经过一番提心吊胆、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绕行,三支心怀鬼胎、各自承受着巨大压力的队伍,如同三条在暗夜中潜行的毒蛇,最终在预定地点——西城光德坊附近一个废弃货栈旁、一个异常宽阔的十字路口——汇合了。
这里远离主要居民区,周围多是高大的仓库和空旷的货场,平日里就人迹罕至,在这大战方歇、宵禁森严的深夜,更是寂静得如同鬼域。
风穿过空荡的货栈缝隙,发出呜咽般的怪响,更添几分阴森。
三支队伍的主官在十字路口的中心地带碰头。
火光微弱(仅靠几支临时点燃的小火把),黄元俊看到张新民那张惨白如纸、眼神涣散的脸,以及岳亚立那强装镇定、却掩不住眼底惊涛骇浪的神情,自己心中那份不安感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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