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破戒

 她已劝说过这个小伙子别乱想了,但年轻人总是喜欢一意孤行,等她发现不对劲,追踪着血液气味赶来时,一切都已经

  等等,好像还来得及!

  这位初代吸血鬼又舔了舔嘴唇,她的尖牙从嘴唇中抽出的下一刻,贯穿的伤痕就已经痊愈了。

  那双茶色的眼睛在幽林中再次泛起绿色的诅咒光芒

  因为失去了其他目标,克雷顿在生意方面投入了更多的精力。

  他和两个巫师上午去河边装模作样,下午则回来走访客户,这些人基本都是通过裴伦那里联系到他的农户,热沃虽然只是一个偏远的小镇子,但本地居民的祖先却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探宝者,还是留下来不少有价值的小玩意儿。

  部件上生了铜锈的老旧箱具、以古法工艺制作的玉石茶叶罐、塔林风格的挂毯,寓意吉祥的银石榴护身符,几块老掉牙的怀表,还有一整台座钟

  克雷顿看得津津有味,他和这些有意出售家资的人约好将货物先行订下,直到他回城后再派人来取。

  而两名巫师都对他的举动不抱什么兴趣。

  “谁会买这些破烂?”朱利尔斯一边翻账本一边不解道,旅店房间已经让他感到乏味了,这些东西更甚。

  虽然他帮忙记了账,但这些老旧东西在他眼里几乎没有可用的货色,更谈不上珍奇,非要说特点的话,那就是半好不坏,放在桌上必须被扫下去,扔到垃圾桶里时又能令人略微感到惋惜。

  一想到自己的工作是和它们打交道,他就提不起什么兴致。

  克雷顿正托举着一个绘有银莲花的鼻烟壶进行估测,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古董商人,倒像是一个钻研至深的雕刻家。

  “一件珍奇商品的价值不仅取决于它的做工和成本,精神内涵也是重要因素。”他摩挲着鼻烟壶,不顾上面的陈旧气味,旧物的气息对他而言一向比新事物更亲近。

  这一件因为体型足够小,他就先行拿回旅店了。

  自从旅店的其他客人搬走后,他就又租了一间房间,把自己休息的区域重新搬到二楼,这样更方便同其他人互相照应。

  在对付怪物之外的生活中,这么做也提供了一定的便利,方便他们之间彼此往来。此刻唐娜也在他的房间倾听他的行商经验,克雷顿虽然不想要自己的侄女未来去抛头露面的工作,但她也必须了解这些增长自己的见识,免得有朝一日受骗上当。

  “比方说,一个传承数代,见证了历代先祖荣誉辉煌的鼻烟壶就比一个从乡下随便收来的鼻烟壶要好。”

  唐娜不理解他的意思,她摇了摇头。

  “但它还是一个‘从乡下随便收来的鼻烟壶’,不是吗?”

  “当然是这样,但女孩儿,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

  克雷顿单手托住鼻烟壶,右手食指向上竖起:“我之前也说过,我的客户在拿到货前就已经知道所谓的货物真伪了,这套欺瞒世人的说辞并不是我们提出来的,而是他们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许多有钱人都为自己.不那么完美的祖先感到羞耻,他们需要谎言装点家族的过去,让自己的祖先看起来更富裕、更尊贵,以此证明自己家学渊源。”

  大航海时代之后,许多怀着梦想的冒险者都在海外发了财,一举步入上流社会的边缘,这些一夜暴富却全无家族底蕴的人对自己所属的血缘谱系羞于启齿,因此急需这些包含历史痕迹的精美旧物件装点自己平凡、甚至称得上可怜的家族历史。

  时至今日,旧款式珐琅餐具和富含绿色铜锈的家具在市场上仍然属于易脱手的好货。

  唐娜抿起嘴唇,她无法理解这种现象,但这不妨碍她有反对意见:“我觉得他们应该为自己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用自己的行为告诉别人自己是怎样的人,而不是为自己的祖先粉饰,毕竟那些古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活着的是他们自己。”

  克雷顿没有反驳,只是和蔼地看着她,家族这个词汇离唐娜还太远,但她迟早会明白这种感受的。

  不过呢,他也不打算直言反驳,而是对此另有一番解释。

  “是的,这么做不好,但考虑到有不少人人确实会按门第出身来评价他人,这种做法并不能说完全不正确。许多人评判一个陌生人的标准是看他的祖上是否出过贵族、名人,倘若没有,便觉得他没有家教,目光短浅,因此多有为难。我们的客户选择这么做虽然有欺瞒之嫌疑,但其实也是对自身的一种保护。”

  朱利尔斯哼了一声,可能是他的鼻子不舒服的缘故。

  唐娜回头看看他,又转回来对着叔父点头,她觉得这个说法很有道理。

  “我们还是聊聊你从咒缚仪式中得到了什么吧?”男巫皱着眉头说。

  唐娜果然对这个更有兴趣:“我也想听这个。”

  克雷顿想了想,也觉得这时候是个教育她铭记家族的好机会,但他的狼人先祖所作所为实在不太符合他的教育理念,只好省略了大部分内容,只说明了自己在仪式中获得的能力提升。

  “我对风带来的信息更敏感,通过风的流动,还有嗅觉的配合,我能察觉到其他人在上风口停留的时间。而当我不想被人看到时,我可以通过折叠自己的一些关节来压缩自身占据的空间,即使是人类的形态也能够施展呃——”

  他掰着自己的手停顿下来,因为展示折叠身体的技巧暂时出了点岔子,那些经验毕竟是在先祖的身体里运用的,他的这副身体没有经过磨炼,柔韧度和强度都还是原来的级别。

  “看着真疼。”朱利尔斯说。

  克雷顿甩了一下好似折断的胳膊,他的手臂就像一条鞭子甩到最直的角度时被冻成了棍子,看起来应该算恢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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