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异变之人
"林博士,"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更沉,"你说它在清理威胁......"
她没说完。
但我知道,她在看什么——主通道的金属门框上,新的光纹正在爬出来,和我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伊芙的战术刀尖轻轻敲了敲主通道门框上的光纹,金属与晶体碰撞的清脆响声让所有人的神经都跟着颤了颤。
她蹲下身,战术靴尖挑起一块被藤蔓扯断的银色纤维——那是三天前我们用高频激光切断的世界树神经束,断面还泛着幽蓝的光。
“空隙在B区通风管。”她扯下战术手套,指尖划过纤维断裂处,“当时切了三十厘米,足够塞下两个人。”话音未落,李强已经收紧了步枪背带,作战靴在满地碎片上碾出沙沙声;汉斯从口袋里摸出微型热成像仪,镜片后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他找到技术突破口时的习惯动作。
我盯着伊芙的后颈。
她的金发被汗水粘成几缕,却依然绷得像根弦。
世界树的意识在我血管里退潮,留下刺痒的余震,可当我看向那截银色纤维时,某种更清晰的东西浮上心头:三天前切断神经束的位置,正好避开了世界树的次级防御节点。
伊芙记得这个细节,她总说“探险队的命,藏在每个被忽略的毫米里”。
“海伦!”伊芙突然回头,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圈,“林的状态能撑半小时吗?”
海伦的医疗包“咔嗒”一声落在我脚边。
她的手指按在我腕间,力度重得发疼——这是她测脉搏时的习惯,她说“医生的手得像秤砣,才能称出心跳的谎”。
“心跳132,体温35.1。”她的声音发颤,另一只手已经扯开我衣领,消毒棉擦过锁骨时凉得刺骨,“在和什么东西拔河……”针管扎进静脉的瞬间,我看见她睫毛上挂着的汗珠,“记得我们为什么来吗?”
为什么来?
三个月前参宿四消失时,我在光谱仪前熬了七十二小时,卢峰往我咖啡里加了八勺糖;两个月前在火星基地,伊芙用战术刀撬开结晶样本箱,刀尖崩了个口;一个月前李强在太空舱外修通讯器,氧气面罩裂了道缝,他说“军人的命,比面罩结实”。
这些碎片突然在脑海里炸开,烫得我眼眶发疼。
“中枢。”我抓住海伦的手腕,她的皮肤凉得像块冰,“那里有参宿四消失的答案,有世界树的根……”
“他的瞳孔!”卢峰的喊声响得刺耳。
我看见自己在他裂了缝的镜片里——眼白泛着淡青,可瞳孔正在收缩,从模糊的绿点凝成正常的深棕。
海伦的手在抖,注射器掉在地上,金属碰撞声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久未使用的沙哑:“必须去中枢,现在。”
伊芙的战术刀“噌”地一声收回刀鞘。
她转身时,靴跟碾碎了一片晶片,碎光在她军裤上跳了跳:“汉斯,把热成像仪给我;李强,断后;卢峰,盯着林的脑波。”她的手指在墙上敲出摩尔斯码,是“前进”的信号——我突然想起,半年前在木卫二冰缝里,她也是这样敲着冰壁指挥全队撤退。
汉斯把热成像仪递过去时,手背上还沾着干扰器烧焦的黑渍。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只是用力拍了拍我的肩——那是德国人表达信任的方式。
卢峰蹲下来,把摔裂的监测仪碎片塞进背包,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厉害:“脑波在收敛……但有残留的共振频率。”
我们鱼贯钻进通风管时,金属管壁还带着藤蔓刚退去的余温。
伊芙在最前面,战术刀挑开卡住的滤网;李强在最后,步枪始终对着后方;卢峰的监测仪发出轻微的嗡鸣,贴在我后腰;海伦攥着肾上腺素,指节抵着我的背心——她在确认我还在呼吸。
通风管里的黑暗突然被染成金色。
我抬头,光柱从核心深处升起,像一把刺穿黑暗的剑。
金属管壁震得嗡嗡响,海伦的医疗包“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汉斯的热成像仪“滋啦”一声黑屏。
伊芙的脚步顿住,战术刀在管壁划出火星:“那是……”
声音比光柱更先抵达。
熟悉的声线里裹着陌生的低频震颤,像有人把两个灵魂塞进同一张声带。
它穿透通风管的金属壁,震得我耳膜发疼:“你们不该来这里。”
光柱的金光漫过伊芙的后颈,在她战术刀上镀了层熔金。
我看见她的影子在管壁上扭曲,像被某种巨手揉捏的陶土。
李强的步枪保险栓“咔嗒”一声打开,却没敢扣动扳机——那声音里有我们都熟悉的部分,像卢峰调试设备时的低哼,像汉斯修干扰器时的嘟囔,像……
像三个月前,在NASA会议室里,尤里·彼得罗夫拍着我肩膀说“小林,你发现的不是危机,是奇迹”时的语调。
通风管尽头的金光突然剧烈闪烁。
伊芙的战术刀当啷落地,在金属管壁上弹了两下。
她回头,我看见她瞳孔里跳动的光斑,和三个月前尤里给我们看世界树模拟影像时,投影仪在他眼镜上投下的光,一模一样。